今天真的不開車了,講個正經的事。
念本科時有個玩得特別好的室友叫堆哥,我們從十八歲的成人禮就相識了;接著都來了上海工作,一晃十幾年過去了,理所應當的成為了摯愛親朋。
堆哥性格溫婉,畢業后就在某國企工作,到如今也算得上小有建樹了;雖然臉蛋沒有我這麼膚若凝脂吹彈可破,但笑起來人畜無害的,倒也算是書卷氣十足了。
除了工作穩定外,哥們家庭也很幸福,老婆是初戀,愛情長跑了三四年后順利結婚,金童玉女的組合了屬于是。
但是吧,天有不測風云,前些日子,他的人生遇到了一些小插曲。
那天我倆正在燒烤店擼串,準備開搶最后一串腰子,堆哥突然就興致全無的放下筷子,猛的仰脖飲盡杯中酒,嘆了口氣,說想分享個壓在心里的秘密。
于是我趕忙問服務員多要了盤花生米,示意可以開始表演了。
結果,堆哥的秘密,和他的容貌一樣平平無奇,無非就是才畢業的小丫頭片子愛上直屬領導那一套,
小姑娘這個人呢,據說臉慢笑盈盈,相看無限情的,腳還特娘的很白。
一開始吧,他察覺到人家的小心思后,還能不動聲色的避嫌迂回;但最近,隨著姑娘的舉動愈發冒進,逐漸開始招架不住了,比如下班后會發一些照片過來。
我百無聊賴的嚼著花生米,對這種說法嗤之以鼻,說兄弟你都三十多的人了,又不是純情小男生,幾張照片就擊穿干部軟肋了?太特娘經不住考驗了。
「就…這些照片吧,它不是普通的那種…」
堆哥有些難以啟齒的猶豫,隨后還是狠了狠心,把自己的手機遞了過來,
「吶,你自己看吧。」
擦了擦手接住,沒想到足足用了五六分鐘的時間,才終于把所有照片翻到底。
一陣相顧無言后,我吞了吞喉結,表示手機確實挺白的,哥們現在理解你的難處了。
「人非圣人啊兄弟,我們這個工作性質你也懂的,不可能輕易調動,這抬頭不見低頭見的,工作時腦子里還老是不自禁的浮現出那些照片;再這樣下去,真的要犯錯誤了啊。」
堆哥雙手握住我的胳膊,老淚縱橫,一副我見猶憐的柔弱模樣。
見我眼中閃過憐憫之色,這老王八蛋趕忙抓住機會,說小姑娘都喜歡跑車啥的,所以讓我幫個忙,去勾搭下,來個移花接木,圍魏救趙。
被他這個腦洞嚇了一跳,但總歸覺得哪里怪怪的,于是遲疑不定起來;堆哥趁熱打鐵,當即就要跪下,磕頭拜我為義父。
雖然這事吧,荒唐無比,但歸根結底,當父母的,即便孩子惹了再大的禍,終歸不忍心讓他獨自承擔。
再次瞄了眼手機上的照片,我只好勉為其難的點頭應允了。
都說有些國企辦事效率低下,我倒不這麼覺得。
因為吃完燒烤的隔天,堆哥那邊就已經準備就緒。姑娘主動加了我微信,說可以一起吃個飯互相了解了解。
講良心話,從飯桌上姑娘的穿著談吐,和我心目中那種想要分裂別人家庭的小三形象,是完全不一樣的。
首先,沒有精致利己主義的嘴臉,相反,俏皮善良的可愛;加上她之前念的專業是中文系,酸文臭墨有一搭沒一搭的應和著,聊得頗為愉快。
其次很真誠,不端著。比如吃飽了后,會嬌羞的坦白,專門為了見男生才穿的特別收腰的連衣裙,現在感覺都快擠炸了;而且拉鏈藏在背后的胡蝶結里,想偷偷松一下都沒有機會。
于是這麼一來二去,竟然有種惺惺相惜的忘年之交。
酒足飯飽后已是深夜,帶著微醺的醉意,趁著月色如水,我倆決定找個公園溜溜彎消消食。
就這麼并肩走著走著,姑娘突然踢掉鞋子,光腳沖向了一旁的草坪。
還沒來得及高呼「請愛護花草樹木」,她已經開始自顧自的背起詩來了,
昏黃的路燈,朦朧的打在她好看的馬尾上,讓人有些說不出的悸動,
「草如茵,
「松如蓋;
「風為裳,
「水為珮…
我趕忙打斷,說大半夜的別嚇唬人,這詩特娘寫的是蘇小小墓,這個點四下無人,念起來怪瘆的慌。
姑娘輕笑一聲,突然一個跨步擠到了我身前,迎面對視,鼻尖的距離不超過六點九厘米,
接著背過手去,往后退了三步,杏眼微瞇,
「你呀,太拘泥于詩歌的創作背景了。」
夜風微涼,天地寂寥;胡蝶結滑落在草地上的聲音,自然變得格外抓耳。
「再品品。」
那天之后,本來以為堆哥這個忙,我特娘算是幫得殫精竭慮了,沒想到后續卻有點出乎意料。
按照原本想法,接下來就是該是耳鬢廝磨的濃情蜜意了,但姑娘卻突然不怎麼理人,轉而又開始有意無意地去勾搭堆哥了,
這特娘是想干什麼!
冊那,一魚兩吃嗎!!!
于是,懷揣著滿腔怒意,開車去了姑娘單位,直接和她攤牌。
坐在副駕駛的姑娘低頭搓著安全帶,雖然表現得有些怕怕的,但眼神卻很堅定。
我單刀直入,坦白了所有套路,直接怒斥她破壞人家家庭,同時質問出了心底最大的疑惑,
——經濟條件差不多的情況下,堆哥有老婆,我獨身一人,
這特娘給傻子選,都曉得選誰吧?!
沒想到,她聽完居然搖了搖頭,接下來的話更是顛覆了我的價值觀——
「這和條件沒關系呀。
我既不圖錢,也不圖什麼愛情,只是…會偏執的喜歡有伴的人…會有種,很奇怪的成就感…你應該能懂吧?」
我表示懂個p,這想法太變態了,屬于心理問題,趕快去宛平南路600號治療!
姑娘見狀,冷哼一聲,說你擱這裝什麼衛道士呢,自己不也一樣,都樂在其中嗎,
「他和你說的是,他是柳下惠,底線守得很好是吧?」
「你個老傻子,居然就真的信了?」
一瞬間,天地變色,頭暈目眩,背叛感,恥辱感,無力感,絕望感,認命感,一股腦的涌上心頭,哆哆嗦嗦掏出的香煙都滑落到了地上。
有很多話想說,但終歸只能側過頭去無語凝噎。
「算了,別講這些不開心的啦,」
「要不,再給你背首詩吧,」
姑娘彎腰幫我撿起了香煙,順便松開了高跟鞋綁帶上的搭扣,遞給我,甜甜地笑了,
「你知道,
「王次回這個詩人嘛。」